雲歌被打暈帶離穎川之後，過了很久才悠悠轉醒。

她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置身於一間簡單破敗的茅草屋內，能夠聞到明顯什麽東西燒焦的味道。

雲歌掙紮地做起身，就看到了成建推門從外面進來。

看到眼前的情景，她自然能夠明白那日在穎川東城門上到底發生了什麽，雲歌生不出計較的心思，只是開口問道：“穎川…如何了？“

成建也估摸著雲歌差不多會在這個時辰醒過來，因此為她端來了一碗熱湯。

他們從穎川離開的時候走得匆忙，原本準備繞道朝著柔然的方向南下，卻不想沿途居然遇到了小股敵人，只能夠暫時找個地方躲避，他們深處的地方是距離穎川並不算遠，偏南方的一個小鎮，叫什麽已經無從得知了，他們來到這裏的時候，整個鎮子已經空無一人，鎮子中多處房屋都有被火燒過的痕跡，卻不見燕來鎮那樣屍橫遍地的模樣，不知道究竟是大胤的將士所為，還是百姓們離開的時候自行點燃的大火。

成建等人仔細探查才終於發現這麽一間沒有烈火灼燒痕跡的簡陋房屋，像是空置了很久，裏面落滿了灰塵，向來也是因為這樣，並沒有再放火付之一炬的必要。

這麽一個小鎮子，成建等人找尋了半天也只找了一點點米而已，所以也只能用這點米熬了米湯，等雲歌醒來。

看到雲歌做起來還能夠平靜開口問自己穎川的事情，成建也就把心放回了肚子裏。

他將手中拿著的大碗遞到了雲歌的面前，“殿下，先吃點東西吧。“

雲歌沒有伸手去接，而是定定看著成建的眼睛，又問了一次，“穎川，怎麽樣了。“

成建嘆了一口氣，其實穎川會如何雲歌心中一清二楚，“我拍人悄悄摸回去看過，大胤的將士都已經進城了。“

雲歌一聽連忙上前抓住了成建的手臂，“那守城的人呢？“

成建看了雲歌半晌，道：“殿下是想問小展他們吧。“

雲歌點點頭，等著成建的下文。

成建看上去也有些傷神，“我讓人回去看過，說是大胤在得勝之後進城之間曾經在城門前放過一把大火，將穎川陣亡的將士的屍體全都火化了，唯有一人特殊，說是當日死在了攻城一位吳姓將軍的手上，所以那位小將軍特意讓人在東城門為他建了一座墓，還屬了名，咱們的人去看了，上面寫的是展柏英。“

雲歌聽後，輕輕松開了成建的手臂，一個人失魂落魄的坐著。

小展他…死了。

那個還不滿二十歲的少年，那個總是不茍言笑，成熟穩重的少年，最終還是如他所言的那樣，用自己的性命去維護了軍人的榮耀。

“殿下，你吃點東西吧，我就在外面，若是有什麽需要，招呼我就是。“成建想，雲歌這個時候應該是不想被人打擾的，所以他便從房間中退了出去。

雲歌自己一個人在床邊枯坐了很久，那碗米湯都已經放涼了，雲歌的手才伸了過去，將碗捧在了手中。

她一口一口喝著米湯，原本沒有焦距的目光也漸漸匯聚在了一起。

成建等人經過這些日子連番的混戰和急行也都有些累了，大家坐在這個不大的小院子裏，東靠西靠，姿勢各異，七扭八歪的，都耷拉著腦袋，迷迷糊糊睡著。

雲歌推開門從裏面走出來，也只驚醒了離門口最近的成建。

成建原本要叫醒眾人，雲歌卻跟成建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陪我走走吧。“雲歌道。

成建點點頭，提了劍跟在雲歌的後面。

這個小鎮已經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樣子，雲歌剛剛醒來的時候所聞到的焦土味道也不是她的錯覺，而是從這些已經燒焦的房子中傳散開來的。

雲歌看著眼前的景象，不遠處甚至還能隱隱看到火星，“這裏若是沒有經歷戰亂，怕會是一個和雁來鎮一樣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成建聽後點點頭，這裏背靠平山，前繞綠水，卻是是個好所在，而且看這鎮子的規模，應該比雁來鎮還要更大些，若是在地獄圖上找一找，興許還能夠找到這鎮子的名字。

雲歌感慨過眼前的場景，回頭來看著成建問道：“我們現在是在哪裏？“

成建答道：“這是距離徐郡不遠偏南的一個鎮子，我們在這邊曾經遇到過小股敵軍，僥幸脫困，所以沒敢繼續貿然南下，而是找了這個地方，想要稍作修正。“

雲歌點點頭，“是在什麽地方遇到敵人的？“

成建細細想了想，回道：“說來也奇怪，我們走的並不是官道，而是一條偏遠但能夠跑馬的土道，我總覺得大胤似乎在暗暗搜尋著什麽，難道是要攔截逃走的百姓？“

成建覺得很奇怪，雲歌聽後卻是在心裏有了一個模糊的想法。

大胤像是在暗暗搜尋什麽。

雲歌冷笑，怕是搜尋的並不是什麽物件，也不是逃竄的百姓，而是一個人。

為了確定自己這個想法，雲歌對成建道：“你們最開始是想要帶著我南下，去柔然對嗎？“

成建點點頭，這是最開始的安排，原本在第一次和雲歌碰面的時候他就應該按照雲殤的布置帶著雲歌南下的，若是當時那麽做了，也不會有之後這些事情。

“明天拍個人巧裝成百姓，網官道上走走看，將那裏的情況了解一下。“雲歌道。

成建有些不明白雲歌的意思，“殿下難道是想要走官道南下？要知道現在徐郡在大胤的手中，若是要在官道同行，就必定要經過徐郡駐防的大胤官兵，有些太危險了，雖然沒有聽說他們殘殺為難南下的百姓，但是…“

雲歌卻沒有解釋，只是讓成建按自己說得去做。

大胤對於雲浮四處逃竄的百姓只有一個策略，那就是南放北不放，只要是朝著南邊去的百姓，大胤一般都會放行，只不過不需攜帶兵刃，金銀細軟也悉數被這些大胤將士密下，但是起碼能夠留一條性命，但是若有人想要經由大胤駐地往北面去的，若是不聽勸阻則會就地斬殺，因為北邊戰事一觸即發，他們可不會放任百姓過去那邊，讓雲浮的勢力壯大起來。

成建幾人身上都帶了烏金鐵劍，若是走官道被人察覺，讓他們卸下兵刃是玩玩不可能的，所以最開始成建就沒有往這個方向考慮，但如今殿下有自己的想法，成建也只能按照對方的意願去做了。

第二天一早，成建選了一個腳下功夫最好的兄弟，喬裝成百姓的樣子準備從官道混出城去。

這人走後，眾人便在小院之中提心吊膽的等待，要知道他們最近已經目睹了太多死亡，實在是不想再承受失去親人朋友的痛苦。

到了傍晚時分，太陽都已經朝著西邊落下，才看到這個人回來的身影。

成建和雲歌上前查探，詢問對方有沒有受傷。

這人姓丁，年紀比成建稍微小一些，嬉笑道：“殿下，大人，盡管放心，我好得很。“

說著還捶了捶自己的胸口，示意自己沒事。

眾人放下心來，成建便道：“說說情況吧。“

提起正事，小丁的臉上突然凝重了不少，“我並沒有混在百姓裏面和他們一起出城，因為我聽說這官道關口，南下容易，想要北上卻難，那些執意要過關北上的都被殺了，所以我就遠遠看著那邊的動向，還真跟殿下說得一樣，這些大胤的將士似乎在找什麽人，手裏拿著不知道什麽在來往的百姓之中核對。我就想自己也不能白來這一趟，總要為殿下帶回去個答案，所以就在一旁等著，最後在晌午過後這些大胤的將士似乎也是有些伐了，對百姓越來越不客氣，走到很遠之外去搜大家身上的錢財，所以我就摸了過去，悄悄順了他腰間的畫像。“

成建立刻接話道：“那畫像呢？“

小丁搖搖頭，“我看過之後又悄悄別回去了，若是這麽要緊的東西在百姓人群之中丟了，鬧起來吃虧的還是無辜人。“

雲歌朝著小丁笑笑，“你做得很好。“

小丁得了誇獎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然後連忙到：“雖然我沒有將畫像拿回來，但是我已經看過裏面的內容了，裏面，裏面是…“

小丁說道關鍵的地方反而有些猶豫不覺，成建聽不下去他支支吾吾，直接道：“裏面是什麽？“

小丁看了成建一眼後，目光就只停留在雲歌的身上，他開口道：“裏面畫得是個姑娘，依屬下所見，那畫像，似乎畫得似乎是殿下你。“

成建聽後眉毛擰做一團，雲歌卻雲淡風輕，像是早就知道一般，一點都沒有覺得奇怪。

成建將這幾天的事情稍微一做聯想後，直接道：“壞了。“

他看向雲歌，“若是他們真的在找尋殿下，那麽上次我們遇到的那一小股敵人也不是偶然，我記得當時他們似乎有個活口逃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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